Nov 6, 2004

誰?

一直記得回台灣要帶陳映真回來。

與P約好中午一起吃飯,這陣子在台灣德國間來去,時間被預約一空,自己擁有的卻少得可憐。看看錶,提前二十分鐘到達,確定P還未到,心裡盤算起從這棟百貨公司門口出發到地下三樓的誠品,幸運的話應該可以把到幾本書再上來。
「請問陳映真的書放在哪裡?」
為了節省時間,剛走進誠品還未到詢問處,我劈頭就問站在收銀台的店員。
「誰?」
「陳–映–真。」我猜我說的比英文小魔女還標準很多。

「硬?哪個硬?哪個針?」
「映像管的映。真假的真。」冷不防地被戴黑框眼鏡的斯文弟弟一問,腦海突然慌亂飄過八百年可能都用不到幾次的冷僻詞。斯文弟弟哦了一聲,走進辦公室幫我查電腦檔案。

大約半分鐘後,斯文弟弟走出來,表情極其狐疑。
「妳有沒有記錯?真的叫陳印真嗎?查不到這個作者耶。是印象的印吧?」
「不不不,是映,一個日一個中央的央。」這次中規中矩不敢耍冷僻,不然又害斯文弟弟找不到陳映真。他再度進去後,店中一位女店員走過來,問了問後也加入尋找陳映真的行列。

「目前我們店裡只有兩本陳映真的散文,不過沒有小說。」薑果然是老的辣。
她帶我看最近出版的一本散文集,然後我跟著她走向陳映真的可能藏匿處,忽然,我想起張錫銘。不不,要論媒體,陳映真名氣可比他小多了。

跟在她身後,看她伸長頸項一次又一次在厚實的原木書架上搜尋。在她轉頭前,其實我已預感了她的回答。果然是的。當時實在有說不出的失望,我以為,來誠品找陳映真會是件簡單容易的事。

瞄瞄手錶只剩不到五分鐘,眼看與P的約會就要遲到,仍不死心地站在原地自助找書碰運氣。通常破涕為笑的開端都有個曲折離奇的阻撓,就在櫃子的倒數第二層,陳映真的兩本小說外加一本散文與其它書隔著大段距離,孤伶伶的倚在書架左邊角落。雖然我歡天喜地的相信,這是赴約前最完美的結局。但卻不是。

就在我興奮的捧著三本書幾乎到達收銀台前,才稍閃神,一系列每次回台必帶台灣商務出版的書橫亙在眼前,以不可置信的折扣一字排開!瀏覽書名與作者後,十來本書在短短三分鐘內便沉沉地壓住雙手,費些力才能放上櫃台結帳,酗書後人顯得不只飄飄然。多麼完美的結局。
斯文弟弟看著一疊被吃力抱住的書,表情比之前更迷惑。

其實還是得再次向P道歉,兩次因相約在書店方圓十公尺內而遲到。在這個許純美比陳映真聲名更狂囂的年代,遲到真的無須氣餒。但嘆問陳映真杯杯讓人遲到的原因才是那股酸味的淡然的哀傷,悠悠來襲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