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 28, 2005

春末市集

迫不及待的春末把玩起三十一度的烈焰,實在讓人擔心從此惡搞至夏末。熱死了,擦身而過的女孩苦臉皺著眉說,去年還裹著外套的八月天才無人斗膽敢說出這般不吉祥的話。

不敵壞景氣下,隔壁連鎖店家挾著第三世界國家貨品的廉價優勢,市集廣場上即將結束營業的優質家居店自五月以來,一直呈現衰微幾十個月來不曾有過的迴光返照。女人,從沒皺紋的到髮蒼齒搖的,大件小件搶到手了算,這年頭只付原標價零頭的德製高級家居衣飾用品算是撿到的好運。
姿態優雅的商店,即使是告別式,風度一樣翩翩,商品被顧客翻亂的,女店員立刻折疊整理,正遲疑的、物色不到心有所屬的,近十位女店員在店裡兜繞解惑。商店櫃架越來越空,其餘待售品卻仍整齊的擺放,毫無一般商店結束營業時的放任與紊亂。打理著潔淨的儀表向顧客鞠躬關門,佩服的是店家從開頭至結束始終一致的尊嚴與風度。

市集裡人頭攢動,香腸攤、蔬果攤、肉販、花草植物商、家庭五金服飾等無一處冷清。三月以降的蘆筍旺季,有蘆筍上架的攤位,人潮必旺。倆人提著足以打發掉兩餐的一公斤鮮汁蘆筍,無意複製須具備高超手藝的主廚料理法,就往人龍肉攤的隊伍一站,片幾張火腿肉搭配。

排隊是一定免不了的,不過聽胖老闆與前方顧客的幽默對話就是樂趣所在。
「…肌肉嗎?想當年我也是有練過的,不過現在這把年紀也不需要啦!」胖老板抬抬下垂的當年腹肌,邊秤著牛肉對老女士說。
「還要些什麼嗎?」「再給我四片火腿。」老女士看起來像是與胖老闆鬥嘴似的,但肉品買了不少。
「那您近來如何?」老女士問。
「糟糕透了,都快被HSV(漢堡足球隊)氣炸了啦…」(註:漢堡足球隊近來軟腳連番敗陣)。漢堡隊超級老球迷故作生氣地片削著火腿,怎麼好像越切越多。

他遞上一小片先請老女士嚐。老女士嗯嗯地不斷點著頭。
「怎樣?味道不錯吧?…也給您來一塊嚐嚐。」胖老闆忽然將刀尖上的小片火腿伸至老女士後方的主婦面前,她有些受寵若驚的接住,放進口中咀嚼。
「這樣待會兒就不用買了。」胖老闆煞有其事的說著,主婦噗嗤笑起,差點沒將嘴裡的火腿噴出來。
「我要一片大約五百公克的牛排。」主婦嚥下火腿後說。
櫃裡那塊現成牛排太小,胖老闆重切了一片,然後將兩片一起放在秤上。
「七百四十三公克怎樣?」胖老闆問。
「不不不,太多了,就您剛切的那片吧。」胖老闆的火腿還是未能與顧客的多買一片牛排達成交易。主婦道再見後低著頭不好意思的匆匆離去。

沒有試嚐,火腿本來就在我們的購物清單上。
「他對妳好不好哇?」秤火腿時,胖老闆壓低音量故意如耳語般地問著。
「好哩。」轉頭看阿肅,我笑著頻點頭。
「還要一條豬肉里脊,嗯好,就那塊。」阿肅也笑了起來。
臨走前,胖老闆像宣佈大事般地說,「要是他敢欺負妳,來告訴我,我一定替妳討回公道。」「嗯,我一定會的。」我說。
與胖老闆的一搭一唱,讓排在後面的顧客再也忍俊不住。

意外的香腸

今天倆人很早便到市集逛了一圈,採購週末存糧,人龍肉攤一如往常,又是活龍一條。漢堡足球隊(HSV)超級球迷的胖老闆今日坐鎮肉攤,正懸著話匣子與顧客話家常。跟著媽媽上市場的小美眉站在隊伍後面,被他眼尖發現,看來是熟客,胖老闆站在肉攤車上喊著她的名字,隔空哈拉。

胖老闆的無比親切讓閒聊顧客的快樂建立在後方大排長龍顧客的痛苦上,雖然顧客抱怨歸抱怨,但輪到自己時仍然聊得渾然忘我,完全置身後芸芸眾生的水深火熱於不顧。

今年漢堡足球隊在本球季先是擊敗拜仁慕尼黑(Bayern Muenchen)強隊,然後又擊敗多特蒙德(Borussia Dortmund)強隊,勇奪德國甲級聯賽冠軍,胖老闆一早笑得合不攏嘴,今晚漢堡隊將對抗實力不甚堅強的法蘭克福隊,胖老闆那付胸有成竹的模樣在面對每位上門顧客時,總會順便誇誇自家球隊幾句。

事實上,並非每位顧客都會應聲附和,至少我家的白目不是。

「您想要些什麼?」胖老闆彎著腰,從玻璃櫃上探出半個身子,微笑問我。
「半公斤的混合牛豬肉(Gulasch)、……」阿肅開口唸了一串。
「今晚漢堡隊穩贏的啦!」胖老闆開講。
「那可不一定。法蘭克福隊的實力也不差,現在論輸贏都還言之過早咧!」小小踢了踢阿肅。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尷尬地傻笑著。
胖老闆雙手忙著切肉,笑容頓時靜止在臉上,微微收起。
「這個您想怎麼切?」「您還需要點別的嗎?」胖老闆似乎沒了抬槓的興緻。

將再生紙包好的肉品放入超薄塑膠袋後,胖老闆開口了。
「這塊骨頭給您帶回家熬湯吧?」阿肅笑說謝謝。
「這根香腸是送您的。」胖老闆微笑著對我說,然後將自製的特大號香腸放入袋內。

男人也許不會因女人而反目成仇,但卻會因擁護立場各異的政治、宗教、球隊而一言不合,當場翻臉。

晚餐時,阿肅在廚房洗手作羹湯。
「誰叫你不擁護漢堡隊,只得到一塊骨頭喲。」我拿著那個剛用熱水燙過,熱呼呼的特大號香腸在廚房晃來晃去,一口接一口誇張地咬著。
「嗯,味道真是不錯!」
喔胖老闆我愛你,我愛漢堡!

May 27, 2005

公路開工動土篇

初春,公路上大大小小的工程逐步動土。
也許是歐盟撥款下達,造橋、修路、新公路、污水下水道工程等在城裡村外熱絡起來。公路旁時常可見豎立起兩種印有歐盟商標的大型告示牌,一種說明歐盟撥款的工程項目,另一種則是歐盟名下土地待售。
甫加盟的東歐國家深諳解決貸款的燃眉之急,唯有認明歐盟商標才是王道。

波蘭公路的大興土木對駕駛人而言,樂觀其成。
從波蘭住處回漢堡的車程約七百五十公里。德國邊境到漢堡的四百多公里約需三個多小時,但波蘭到德國邊境的三百多公里卻得耗費五小時,其中除了波蘭為數不多的高速公路外,行車必須穿越城鄉鎮鬧區常使車速驟減耗時耗里程,另一個原因是波蘭公路年久失修,道路經常坑凹不平一路顛簸,雖然,越過邊境後德國布蘭登堡邦的高速公路也好不到哪裡去。布蘭登堡邦是德東財政最困窘的一邦,失業率超過30%,邦政府光是為如何降低高失業率都頭疼不已,更別提砸重金修路,不過這是題外話。

如果開工動土的公路為當地居民帶來財源,應屬意外。

為了作業方便,施工地段通常只開放單向通車,工地前後兩端放置的紅綠燈調節裝置讓車流井然有序,但紅燈造成的長長車龍卻讓人既不能往前也無法後退。
於是路邊出現三個男孩,年紀大約十五、十二及五歲。年紀大的男孩帶著三人,手裡看不出抓著什麼小工具,從車陣前方徒步至直直向我們走來。正狐疑地注視,老二手上的噴霧器冷不防地朝我們的擋風玻璃噴起清潔劑,隨即自顧自地刷洗起來,最小的男孩跟在一旁。我們在車裡比劃斷然拒絕:總不能因為是兒童就強迫別人必須接受。老二沒顧及我們的反應仍繼續刷著,年紀大的男孩過來拉走他,隨手擦乾我們的車窗帶著兩個小的離去。

紅燈仍亮著,對向來車一輛接著一輛過。我想,如果他們是出身貧困家庭的孩子,拒絕會不會過於殘酷?

前方隔著幾輛車的距離,波蘭車牌的賓士車搖下車窗,後座灰髮的歐巴桑從縫隙中伸出一把零錢。老二接過,把零錢放在年紀最小男孩的掌心。原本一直緊繃著臉的小男孩掩不住雀躍,頻頻抬頭朝他看。老二摸摸小男孩的頭,彼此相視而笑的停格如久霪後初露的暖陽,澆著人一身純真的溫潤。

整段返回漢堡的途中,牽掛的畫面浮起又散。

是該撐起廉價婦人之仁的大傘將幾個令人掬把同情淚的兒童保護進來,還是質疑天真兒童的背後舞爪著幫派魔掌的推移,縱然孩子們不偷不搶也憑「勞力」賺錢?
我的疑問持續不了多久,再往波蘭回程中,不同路段卻同樣三兩成群的兒童故事在施工路段再度上演,彷彿一再倒帶,劇情不連貫的連續劇。

眼前又浮起住處清潔婦帶著孩子工作的畫面,說不清有幾次該是學童待在學校上課的上午,兩個孩子卻得跟隨著母親打掃,一兩個小時的清潔工作並非沉重到母親體力無從負荷,看著在公路擦陌生人車窗賺錢或賺取同情費的孩子,如果為人父母心裡盤算的家計藍圖會是這樣,結局實在令人不安。

後來公路上結束的施工越來越多,我們見到拿著刮刀抹布噴霧器擦車窗的孩子就越來越少,上課時間他們大概也都返回課堂,取而代之的是成人,是讓人理解可能是失業的成人。隨著孩子的消失總算鬆口氣,終於可以不必再逃避那些無辜卻受憐憫的眼神,不必在拒絕後還有拖拖拉拉的愧疚,只是,誰知道大人下次指派的工作又會是什麼?

May 25, 2005

公路攔截篇

不知道為什麼,波蘭人很愛搭便車。

每逢返家途中或週末假日出遊,少有不碰見在路邊或公車站牌下打手勢等搭便車的,不分男女老幼,夫妻情侶或母攜幼子。

在公車站招手搭便車的比例最多,可能是公車久等不到,尤其每當暴風雪或壞天氣時每隔一段路或幾個村莊就會碰見,有趣的是招手的若是兩位成年女性通常是年長的女性招手,若是中年夫妻模樣通常是妻子招手(年長婦女較放得下身段?);攜幼童的母親大多手牽孩子邊注意幼童安全,邊分心兼顧來車,以致於形象顯得有些狼狽;而在公車站臨時起意搭便車者最常在招車時與旁人談得不可開交,隨便晃晃手掌不看來車,顯得心不在焉又了無誠意,實在難以相信會有哪個好心的駕駛不在乎這般態度,停車載人。
有時在週圍盡是農田僅有稀疏幾戶房舍的小路上,會有提著小件行李準備搭便車的有備而來;揹著旅行背包的學生或年輕情侶通常態度堅定不畏怯,豎起姆指觀察來車反應,有禮而自制,最常出現於連續假期前。

即使搭便車者的姿樣百態,不論在德國或波蘭,我們卻從未有過停車念頭,世風日下的膽小怕事有時可能躲過災厄,但無論如何,波蘭人停車載人的人情味仍是值得稱許的。

生龍活虎的波蘭公路,除了搭便車者的引人注目,公路旁的性工作者即使不招手,也很難令人忽略。

春暖花開之際,形單影隻或結伴成行的波蘭性工作者會在公路穿越森林區的羊腸小徑處等待。不知是否因為性交易在波蘭不如德國荷蘭等國家屬於合法生意,波蘭的性工作者通常等在隱蔽性較佳的森林區,少會大剌剌在普通公路上招攬生意。

頂著閃亮假髮,黑夾克下的迷你皮裙裝扮火辣,背後是輛躲在森林入口的箱型車。有時一身輕便裝扮模樣的女人坐在矮凳上專心閱讀手上攤開的書,但裙下打開的雙腿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讓經過的汽車駕駛繼續假裝專心。
職業不分貴賤但有共同近似辛酸的成份,氣溫十二度,料峭春風下的短裙,光想就會打哆嗦。當然啦,男人一定不是這麼想。

May 24, 2005

公路警察篇

如果未曾經歷過波蘭冬天,千萬別急著拍胸脯說知道春天的波蘭有多美麗。

波蘭有將近40%領土是森林,車行在氣溫二十三度的鄉間公路,幾乎不敢相信灰沉寒冬中杵在公路兩旁的光禿大樹,如今枝椏間的蒼翠迎風擺盪,也近也遠的如茵丘陵低了又高,成畦的熟黃油菜花田忽左忽右迤邐展開,陽光在澄澄花朵上心虛地閃著。
雖然盎然綠意清爽宜人,但偶爾碰上亡命超車的駕駛,一定得咳出幾聲咒罵。

倒不是看在春天新鮮的份上特意將波蘭公路品頭論足一番,而是波蘭公路一直有其獨特的生命力,正是頻繁往返波德兩地間常有的深刻感受。比如超車這件事。

如果說德國人愛開快車,那波蘭人就是愛開快車不要命,超起車來眼不眨,速不限,前方烏龜對向來車請通通讓道。在波蘭公路上超車,駕駛人彼此有個慢車跨騎半個路肩讓位給快車超的默契,剛到人生地不熟的波蘭時,我們就曾被快速超車後再故意擋在前方踩煞車的波蘭駕駛教訓過兩次,幸虧我們命大,一步之隔保佑我們茍活至今。其中一位波蘭駕駛甚至有使命感的要命,緊急踩煞車後接著向前狂奔,在前方路段示範起正確的讓路法。很神,我們從此上道。

領教過波蘭駕駛的鎖命連環超就會瞭解為什麼波蘭交通警察會比德國交通警察勞苦功高,因為他們假日還在公路上守株待兔抓違規。

波蘭交警的拿手絕活就是趁著節假日駕駛人精神鬆懈之際,開著警車埋伏在該減速慢行的鄉鎮內馬路或不得超速的公路上。通常若遇前方有警車埋伏,一定得感謝波蘭人的超級人情味。波蘭駕駛會早早閃燈來個友情警示,有時對向車陣裡此起彼落的大燈閃了又閃,就連體積龐大的貨櫃車都急著閃起所有車燈,從霧燈大燈到上方整排超亮照明燈齊閃,實在熱情到不行,只差沒鳴起吵死人的大喇叭。
收到信號後大家開始提高警覺,每輛車除了亦步亦趨小心慢行之外,也都在猜測警察到底躲在哪裡,直到安全通過交警埋伏的危險路段為止。
危機一旦解除,波蘭駕駛又會露出我行我素逞兇鬥狠的超車本性,超車,加速,加速,再超。

不過友情提示並非隨時有效,比如在有護欄的公路上,閃燈會被護欄遮蔽,無效。有次從邊境剛進入波蘭公路,一輛波蘭車牌的紫色賓士車一路呼嘯飛馳超車,也不過幾分鐘光景,便見剛剛那輛威猛無比的賓士車此刻停在路旁警車前,低頭看警察振筆疾書。猜想駕駛當下最想逃避的恐怕不是警察的罰單,而是一個個也正呼嘯而過,幸災樂禍的訕笑吧。

在波蘭鄉間路段測速照像普遍之前,前有埋伏的友情明燈,都將會是波蘭公路上最耀眼的人情味故事。

May 20, 2005

六瓶變十瓶

接過收銀小姐手上的找零及收據,立即核對起購物車內的物品。
在這家大型的法國連鎖量販店有過數次溢收或不合理款項的不快經驗,比如買十朵不到的蘑菇在收銀台秤上卻值三百多羅提(zl,波蘭幣,約合台幣三千多元);或價格四點多羅提的香腸,收銀機電腦顯示成五百多羅提,從此購物時便變得謹慎起來。

相信嗎?越是唯恐避之不及之事,越會齜牙咧嘴的朝你奔來。

礦泉水價格有誤。收銀小姐說不關她的事,退費得到前面服務台。
瓶裝礦泉水以五加一的單一量販包讓顧客提著走,架上標價為每瓶1.49羅提,再怎麼說六瓶水絕對不會變成10.49羅提。此品牌礦泉水讓人印象深刻,正是上次到家後才發現金額溢收的自認倒楣,於是這次,我一點都不想妥協。

服務台小姐看過收據撥電話對著那頭說了些什麼,繼續受理其他顧客的問題。幾分鐘後一位制服顏色不同可能是領班之類的小姐現身,接過收據先查看服務台電腦,又與其他同事討論很久,再等一下,她說,然後消失。等,我推著購物車左躲右那些閃去了又來等著解決疑難雜症的顧客,等,再等到阿肅尿急,等他步著廁所的完成式回來,我還在等。退費手續在波蘭必定相當繁縟,我想。
領班模樣的小姐總算再度出現,吱喳咬耳一陣後,服務台小姐本來在解決另一位顧客的問題,現在騰出一隻手揮著對我說:OK。
OK?加上她揮手送客的肢體語言,意思就是沒事,你可以走了。愕然。

如果處理過程太出人意料,都是因為領班與服務台小姐唱起雙簧。
領班說,「電腦上的價格沒錯,1乘以10.49羅提。」
「可是架上標示每瓶1.49羅提,這裡只有六瓶。10.49羅提是十瓶的價格呀。」,我說。
「沒錯啦,這裡,5+1,5+1,就是10。」服務台小姐指著透明包裝上斗大的5+1,橫幅的黃底紅字寫了兩次。幾乎有那麼半秒鐘,我真的以為服務台小姐說的有道理,我的面前站著十瓶水,是我數錯了。
回神。傻眼。以此類推,如果樂透彩券商將同期中獎金額的廣告打個一百次,那麼中獎者會將比爾蓋茲放在眼裡嗎?

原本與服務台小姐談話的女顧客終於看不下去,提筆在我的收據上計算起來。她寫下1.49 x 5=7.45,隨即以波蘭話加入討論,從對面兩位小姐有時搖頭的表情來看似乎頗不以為然。現在是怎樣?電腦說了算,卻獨獨漠視眼前事實,除了搖頭又能拿僵化的腦袋如何。拔筆相助的波蘭婦女都走了以後,我仍在原地堅持。
認為查詢總電腦售價無誤,也已妥當處理的領班交待另一位服務台小姐打出一通電話後,閃人。看來對方有所指示,服務台退回1.55羅提。約合新台幣十五塊五毛錢,公道的代價。

忽然恍惚起自己怎會從頭到尾沒來由加入一場荒誕的鬧劇,抓起一塊五毛五丟入錢包,像是剛領到低廉酬庸跑跑龍套的臨時演員,我抬起頭對著阿肅苦笑,卻深深、深深地感到悲哀起來。